主线故事00-00
00-00 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甜点吗?
“茱莉亚茱莉亚,闭上眼睛吧, 阖上双眼你就不会再看到窗外那耀眼的火花; 茱莉亚茱莉亚,快快入睡吧, 沉入梦境你便不会再听见屋外那喧闹而悲伤的声音;”
——节选自《西陆诗歌选·远方的茱莉亚》
“……快起床了,…快起床了……白日已上三竿咯…!”餍足的睡眠被充满热情的声音所打破了。搅扰他人清梦可是重罪,这可是中原戒律1的第237条所规定的。朦胧中卡里帕姆想要拿这条来反驳,但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句话,用着不属于他的,一听就充满着青春气息的少女的声音——“让我再睡会儿嘛…洛尔塔婆婆”伴随着话语的脱出,他一下子醒了过来,当然是精神意义上的,而非身体意义上的。毕竟他能够感受到眼睛只是微微张开,同时一位仆从打扮的老人也不可避免地映入了自己的眼中。
“啧,又来到了这里吗……”卡里帕姆在心中小声地低语了一句,又一次来到这里,与其无聊地旁观这重复的一幕,不如……他在“内心”跟随着面前的人开口——
“⬛⬛⬛⬛小姐 ,再不起来,老爷和夫人就要结束用餐咯!他们可不打算等你啊”那名女仆带着慈爱地语气但又显得有些许无奈,不管她说几次,卡里帕姆都听不清对方口中那人的名字。
“洛尔塔婆婆,你可别想骗我!”女孩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些,但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反而掩了掩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我闻到味道了,你端来的是苏塔2吧!放在那里就好了,我一会儿会起来的,你明明知道昨天我累坏了,却还要赶我起床吗?”女孩明显已经醒了,但却一定要和面前的老太太辩驳两句。
“哦…我亲爱的小小姐”,那女仆叹气的样子就像劝诫莫干的福地一样3,“您可不能指责我对您不体贴”,接着对方的气势也上来了,两人就像是要争出个输赢似的,“我这样的老人家的心思你也是懂的…来扰您必然是有大事”看起来这位老人胜利了,能感觉到床上慵懒的女孩倏的一下起身了。
“什么事情,洛尔塔…不对,我亲爱的仁爱的洛尔塔婆婆啊,说嘛说嘛!”她摇晃着身体撒娇似的对面前老人央求道。
老年人毕竟是老年人,看到家中的掌上明珠也不忍再多卖关子,微微欠身靠近女孩对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桑塔布莱特先生的信,到咯!”,老人闪着光芒的眼中映出的,是和他别致无二的脸庞。
“啊啊…讲真的?”女孩一下从床上蹦下来了,像小兔一样灵活地跳了两下,不淑女地抓起了桌上的苏塔,接着塞入了嘴中,“那…嗯嗯…那我可得赶紧了!婆婆啊,等我片刻,我马上,就下楼!”
“不需要我替您更衣?”老女仆的声音中带着点笑意。
“哦,不必了,这我还是能做好的,婆婆您还是快些下去招待好爸爸妈妈吧,不然他们可又要吹毛求疵了不是?”女孩打开衣柜,挑选了一套精致但不奢丽的衣装,对着镜子开始比划了起来。
一开始卡里帕姆还会因为男女差别问题紧紧闭上不存在的眼睛,但随着时间过去,他也没了这份焦虑,毕竟除了性别和声音外,自己也和面前这人没什么区别了,甚至联想到自己时还有些淡淡的尴尬和无奈。
女孩很快换好了裙装,盘好了头发,整个人脸上洋溢着可以与阿芙莱迪娜4相比较的幸福的笑容了。她脚步轻快,三两下便从镜前跃到了门前,而卡里帕姆则闭上了眼睛开始默数了起来。
“5” 女孩又看了看镜子,镜中的她笑颜如花;
“4” 女孩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3” 她慢慢地向下压动门把手;
“2”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门缓缓地打开了;
“1” 闂ㄦ墦寮€浜嗭紝杩欐槸鍛借繍鐨勫ぇ闂�
夺目的白光像是要将人吞没一般,踏出一步后身体的控制权便如愿被归还。视野得以被归还,但在此刻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刚刚的一切不过都是前菜,每当梦中的那人打开这扇门后属于他的探索时间才刚刚开始。强光逐渐退去,卡里帕姆眨了眨眼睛。
“这又是什么地方…?”比起眼睛所能看见的一切,最先传入耳中的是从上方悠然落下各种声音。随着轻快的小步舞曲的舞蹈脚步声,觥筹交错声,嬉笑怒骂声,这样愉快而绚烂的声音,仿佛来到了书中所写的纪年前的古典舞厅,毕竟现在的中枢对这种轻佻的聚会5可是管理的格外严格的。
卡里帕姆睁开眼睛想确认一下周围的环境,但这似乎有些困难——周围的一切变得无比巨大,他本人犹如误闯巨人国的倒霉蛋一般。他一边躲避着舞会人无意冒犯的步子,一边仰起头想要找到一个高地让自己既能躲开这些人疯狂的步伐,又能看到这个地方的全貌。
他很快找到了一个桌子,上面铺满了点心和饮品的那种,他找准位置,顺着桌角慢慢地爬了上去。桌子虽只有半人高,但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有好几层楼的高度。爬上这桌子不知消耗了他多少体力,他站在原地略略地喘着粗气,当然也不忘看看这个地方。
这舞厅目测有几十平米大,他所处的甜点桌在屋子的东南角,毗邻看上去是入口的紧闭大门。正中央是舞池,上方的华丽而不臃肿的水晶灯将下方正挽着手舞蹈的衣着华美的男男女女照的光彩夺目。整个舞厅的西南西北两角分布着室内管弦乐队,此时应当是休息时间了吧,音乐也从刚刚的快板四重奏转变成了舒缓的行板。舞池四周几位淑女绅士正热情地攀谈着,舞会或是聚会的目的不过也就如此罢了。
这个舞厅没什么好在意的。卡里帕姆晃了晃头,想要离开这个梦境从桌上跳下便是,不过在那之前偷偷享受一下梦里的美食也算得是不亏待自己。这可不能怪他,身后的甜点在他观察周围的时候不断用诱人的香气勾引着他。甜点那么大,而他那么小,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甜腻的香气中,确实很难让人拒绝。
“苹果塔,奶酪法洛妮,巧克力柠檬饼干,南瓜派……”卡里帕姆在心中纠结着选择哪一个最妙,琳琅满目的点心让他不免纠结苦恼了起来。最终那个泛着刚刚烤出的金光还镶嵌着新鲜草莓的草莓苏塔俘获了他的心,“嗯…就这个吧”,当手伸向苏塔的时候,不和谐的声音却让他莫名手一颤。
“哦!我可爱的⬛⬛⬛⬛!你怎么能就躲在这里偷吃点心呢?”尖锐的女声简直要划破他的耳膜。这是在说自己吗?不应该啊,他应当已经变回了自己的样子,还变得那样小,那人不应当指自己。但,听到那声音时心中却为之一颤,仿佛是做了什么错事。
“天哪亲爱的,这场舞会你可不能偷懒!”恍惚间阴影笼罩在了头上,一双大手向着自己抓来。卡里帕姆凭借自己的良好的素质侧身一滚便躲开了攻击,抬头望去,一位长相臃肿的夫人咧着嘴向自己抓来。
“你怎么回事?做主人家的却如此不负责!”这如同猪猡一样的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刚刚明明完全没有瞧见她的踪影,是突然冒出的…还是里面的谁变化而来的?卡里帕姆一边思考着一边躲避着女人的大手。他本想从桌子上一跃而下,奈何桌的边缘离自己过于遥远,而那手又穷追不舍。
“***,见鬼的女人……”他低声骂了一句,法术没法施展出来,武器也不知所踪,他可不想被这只手给拍醒,于是瞧准机会引导着那手将自己向桌面的边缘相逼。
“你怎么敢和我顶嘴的,你知道我……”那女人大叫着,像极了游戏中那种精神污染的怪物,卡里帕姆可不管她在说什么,径直地朝着目标方向奔去。终于那女人发现了端倪,更加愤怒地狞叫了起来,“你怎能想就这样逃掉!”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吼声……不仅仅如此,准确来说是整个舞厅只有她的吼声。
哪怕是梦境也过于渗人了,出于好奇,卡里帕姆微微转头向侧边多看了几眼。俗话说的好,“好奇心害死猫人”,这句话放到哪里都是再合适不过的。宾客们如同被施加了禁止法术一样,呆呆地怔在了原地,而他们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他的身上——“那视线是从那时起不断地跟着我的吗?”没有来头的出现了这个想法,他打了个冷颤。或许下一分钟,下一秒,那视线便会化身成实体,牵动着宾客的身体异化他们精神,加入“追捕”他的队伍。不,不能这样想。
卡里帕姆甩甩头,使劲地盯着前方,然而就在刚刚思考的一瞬间,一定只有一瞬,桌面再次被拉长,原本即刻可达的终点一瞬间又变的格外遥远。是桌子变长了,还是自己变小了?恍惚中他感觉屋顶变的像天空一样遥远,桌子变的像平原一样广阔。原来是我,在不断地不断地缩小,变成米粒大小,变成浮游大小,最终慢慢成为空气中无意识的一个分子,一个原子,到无法再被缩小后更替重组,再获新生。 在这条无尽的道路上不停地奔跑到快要忘记一切之时,熟悉的报站声让他的高速移动的身体一下子被定住了,而后开始膨胀,膨胀到让他难以呼吸,一定是周围的空气消失了,一定是。他努力向远方伸出手,企图抓住那一线生机……
……
“哇!你是晕车了还是做噩梦了?”睁开眼,尴尬地发现自己的手悬停在半空,一个带着眼罩的粉色头发的天使正笑眼盈盈的望着他,在她的旁边站着一个黑色头发的人类则一脸不好意思地想要拦住面前那人。
“谢…感谢您乘坐B306号巴士,当前到站禁-F6-东森林,此站为终点站,请乘客全部下车,感谢您乘坐……”卡里帕姆放下手刚想回答,便被洪亮的报站声给打断了。
车到站了。
这里一点都没有现代车站的样子,没有等待的站台也就罢了,事实上这里连个指示牌也没有,若是没有广播提醒,谁能想到这里是某个禁区站点呢?
车停在一片不算茂密的草地上,这薄薄的草毯就像是是“森林”的迎宾大道,透过车窗就能略微窥探到它的样貌——
阴沉的惨淡的光芒笼罩着这片奇异的树林,粗壮参天的诡异植物,偶尔能瞥见的怪物的身影,一切都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不同寻常。达到此处的人不多,若是无人说话,这里恐怕会静谧得如同万物都沉睡在死亡中,仿若来到了阴间。
这森林,若是初次拜访者必定会被它的恐怖所吓倒,但对卡里帕姆来说反而更能令人安心,看起来他到达任务地点了。
1 中原戒律:中原统一教,于纪年前所建立的位于中原地区(准确来说是当时人们认知上的中原)统治者为巩固政权所建立的教派,主张“中原即为中央,中原之学即为世界之学”,并且制定了1000条规则,统称《中原戒律》
2 苏塔:西北陆流行于贵族的一种甜点,一层一层叠加烘烤,可以让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味道,传说是由一位名为“苏塔罗”的宫廷糕点师制作而成,迈罗皇帝最宠爱的小女儿克洛蒂亚一吃就赞不绝口,为了称赞这位甜点师故为这种甜点赠名为“苏塔”
3 莫干,福地:莫干,纪年前位于东海陆的一位有名的皇帝。过去成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在其亲族大臣福地的苦苦劝诫下最终幡然醒悟一举成为东海陆历史上最受欢迎贡献最大的一位皇帝。
4 阿芙莱迪娜:阿芙莱迪娜,海底童话中的《梦之洋流》的女主人公。在爱上了一个未进化的远洋青年后,不顾一切地追寻着对方的踪迹,最终感动了海底大神,祂出手相助,实现了阿芙莱迪娜的愿望,使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5 轻佻的聚会:中枢对于各种活动把控的非常严格,审批流程也很复杂。像这种没有一个合适理由的单纯以交友娱乐为目的大型聚会都会被pass掉(私下可以举办,但是规模不能过大,任何非公司管理的30人以上的聚会都需要由中枢办公室进行审批)